ColaBuf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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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陈】藏


来自老板 Listoyou 的约稿一篇。



哎,要死啦。

星熊躺在榻榻米上,窗户没关,空旷的街道声化作微风吹去这房间里浑浊的空气。

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虽然想着要起来接着喝几罐啤酒,坐起来的瞬间却被睡意击倒,她就这样沉沉睡去,在酣睡里做了一个噩梦。

怎么会这么难过。

好像一团烧焦了,看不清形状的炸物囤积在心里,堵塞了所有其他情绪、思绪。

星熊在梦里流血,在现实里流出泪来。

 

她的手指迸出血来,这一次不是梦,敌人的武器差点刺入她身体,她堪堪躲过,但手没有幸免。星熊捂着手指回到队里,任务结束开始善后,她扯走医疗箱里的一大卷绷带,草草地缠在伤口上,其实伤口不深,只是牵扯到她的旧伤疤,带来一阵熟悉的痛感。

星熊摇摇头,偏头去看陈。

陈在远处指挥善后,她化为了一个蓝色的小点。自然,她是顾不上星熊的。就算她看见了,也不会赶来斥责她的不注意。细小的变化无人察觉,战场上需要在意的也并非这种东西。星熊深吸一口气,血水从白色的绷带里渗透出来。

而后一点一点地、落入泥土。

“他——”

“他?他怎么了,这是你失误的理由吗?足够充分的话就说出来。”

“——不够充分。抱歉,老……陈sir。”

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是我判断失误。警官抓错了人,是该惩罚。星熊哈腰低头,她看着自己靴子脚尖,蹭上点她刚流的血。陈是否注意到了这点?她想她没有。她离开她去安慰被误抓的犯人。但在星熊眼里,他仍是“犯人”。

分割她和陈的犯人。

为了缓解疼痛,星熊点起烟。血慢慢止住了,但流得不少,一会还得去处理一下。星熊舔了一下干涩开裂的嘴唇,午后暑气升上来,她感到一阵晕眩。有人扶住她,她下意识回:“我没事,老陈”。“前辈,我帮您处理下伤口吧”。噢,是个警局的后辈。星熊不再支撑自己,她闭上眼,顺着墙壁滑下去。

“维多利亚的旧友?哼,难道不是她陈sir的旧情人吗?”

“只是抓错人就停职一周,这可是陈sir第一次对星sir这么狠。难怪了。”

“毕竟人家是公子哥儿,看面子也得做做样子啊。”
“只是这面子,不知道是谁的。”

这是我维多利亚的旧友,在隔壁学校上课,偶尔会聚一聚。她垂下眼开始笑,星熊没见过的笑,参杂着过去的、星熊不曾知道的回忆。那晚她背对着陈而睡,总觉得陈身上有不属于她的味道。而后她不再去陈的家里,她在自己的家里渡过停职那一周,很平常的一周,梦里都在想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毕竟她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但她最后总会梦见流血的梦,犯人在最后总会逃脱,留下一身伤口的她待在原地。是噩梦的原因是,最后总是陈带他逃走的。他们一同逃到了星熊永远也触不到的远处,那里是他们的回忆。

此时此刻,星熊仍做着这样的梦。

 

星熊醒的时候,她那位上司正坐在她身旁。陈轻轻地把星熊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她的指腹抚过几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星熊仍然感到一阵痒痒的微痛感。

“陈sir,您来了。”

还是没什么力气的星熊想要坐起来,又被陈按回去。她抬眼瞟了一眼故作客气的星熊,语气里埋着不满。

“停职停傻了?”

星熊不去看她,陈只好叹口气。

“我不是来问责的。”

我只是来慰问你的。陈从包里取出罐啤酒,帮她开掉以后放在桌上。而后她起身走到门口。

“我这边还有事,你的伤没必要住院,晚上来我家。”

下命令一样的语气。星熊苦笑了一下。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终端,同时拿起那罐啤酒。终端上发来一封短信:犯人正在赴约。星熊查看后删掉那封短信。她喝掉啤酒,明明是她喜欢的牌子,这罐喝起来却苦得要死。星熊吐起舌头,任苦意在舌苔上泛滥,而后由空气带走这份苦意。

 

挂掉来电后,星熊倚靠着树,手上还在隐隐发痛,不过这不算什么。她在树枝间瞟见陈挽着那位公子哥的手臂,深红的礼服,迈入高雅的餐厅,多么般配。星熊的手指在伤口上摩挲,可以的话想要撕开它们,但会被陈发现,而后被嗤笑自己原来是个这么幼稚的人。

在遭遇这样的事态之前,星熊也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人,她或许还有点难过,因为这样会显得她看起来很缺乏安全感。她明明是给予安全感的那一方。所以这样可不行,必须要藏起来。

星熊来到陈家里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她给自己倒了瓶酒,红酒,深红的酒液就像今夜陈的礼服。味道尝起来是酸的。这段时间的味蕾可真不好受,又是苦味又是酸味。本该好好享受的红酒被她一口喝掉,她倒在沙发上,高大的身子便占据了整张沙发,缓缓睡着了。

“怎么不开灯。”

陈爬上沙发,高跟鞋接连掉落在地上。她钻入星熊怀里,同她挤在沙发上,刚睡醒的星熊下意识把她搂住,她发出些含糊的鼻音,陈就吻吻她的嘴角,星熊便还想更粘着地亲她,却被她推开。

“我得去洗漱。”

“我又不嫌弃你。”

陈没好气地回过头看她,她换回了平常穿的衣服,发圈被她利落取下,她散开的头发在空中划过。

“我自己嫌弃自己。”

“况且不洗掉身上味道的话,某个比我还高的小孩子就又要发脾气了。”

那团焦掉了的炸物渐渐软了,化没了。星熊直起身,骨头嘎吱作响,她开始在意起自己身上的味道来。但应该没事吧,陈都亲自己了。比陈还高大的小孩子抱着胳膊又细细回想了一遍陈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带着点无奈的温柔感觉,真好,被说的人是自己。

今晚她们相拥而睡,早上起来的时候,陈还笑话星熊半夜睡觉脸上还挂着傻笑,傻死了、傻死啦。她反复说着这话,把剩下的煎蛋塞入口中。

“你吃东西还在笑呢,老陈,根本憋不住吧?”

“没笑,你的错觉。”
傻死了。星熊决定把这话留在嘴巴里。

 

虽然只有一夜短暂的相伴,但这样似乎就够了,之后几天两人虽然连面都没见到几次,互相都忙着工作,空闲时想到点甜蜜的片段都会漏出笑来。星熊就是处在这个状态下被人搭讪的:

“前辈,还记得我吗?”

虽然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但星熊还是露出客气的笑。她看着对方想了一会回答:

“记得,上次是你帮我包扎的伤口。多亏你了。”

要不是身为新人的你过于慌张,以至于被陈发现,或许陈现在都不知道她负伤了。星熊想要传达的明明是这个意思,后辈显然理解错了,但这也不能怪她。而且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眼睛一直都跟在那位可靠强大的前辈背后。

“来上班多久了?”

“啊、才两个月!”

“哎,你不是本地人吗?说话有点口音。”

“确实不是……前辈好厉害,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哈哈,嘛,再多混段时间,你也能听出来的——痛啊,老陈。”

和后辈一边聊天一边在局里走着,星熊冷不防地就被谁的文件夹打到脑袋。陈收回文件夹,冷冷地说:

“警察不要说什么’混’。别教坏后辈。”

擅自使用暴力不也是在教坏后辈?星熊摸摸脑袋,几天不见就这么打招呼吗?陈转过身向后辈问好。星熊无奈地看见那位年轻后辈缩了一下身子,颤颤巍巍地回答陈的问题。怎么跟审讯犯人一样。星熊斜眼看着故作严厉姿态的陈。

为什么说是故作?原因是陈的尾巴在她身后摇来摇去,很明显在散发着其主人的不爽。她本人有注意到这点吗?星熊有点好奇。她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来到陈的背后,一把抓住龙的尾巴,顺着弧度滑下来,动作尽量的轻柔。

“适当放松确实很重要,但也请别忘了手上的工——呜。”

“前辈?”

“我、我没事。”

陈抱着文件夹的胳膊紧了紧,她想要扭头瞪星熊一眼,但是这样可能会被看到,近来确实有些闲得没事干的同事会密切关注她们的关系。陈不会给谣言任何机会成真,哪怕它真的是真的。

星熊此刻仍带着手套,所以质感略微有些粗糙,但这样带来的别样感觉说实话也不赖。陈的耳朵红了,她草率地结束了话题,尾巴同时甩开那只作祟的手。

“——还有你。”

陈终于忍不住,还是狠狠瞪了星熊一眼。但接下来的话她没说便走开了。恼人的表情真可爱,星熊还在回味,旁边的后辈开口:

“那、那个,星熊前辈跟陈sir,有什么别的关系吗?”

“啊——谁知道呢。”

“那、那还有件事!前辈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出来吃顿饭吗?”

可爱后辈的请求难以拒绝啊,但星熊在刚刚就已经嗅到自己家那位上司身上那股不妙的气息。她挠挠头,本打算开口拒绝,口袋里的终端却嗡嗡作响,她拿出来看了看,心思转了几下,点头说:

“好啊,我正好带你熟悉下这儿。我来挑地方,到时候会跟你说。”

星熊摆摆手离开,刚收到的短信是“犯人”又邀了一次陈,而且陈已经答应了。她现在就要去看看邀约的地点是哪里,以便和后辈一同去吃吃看。现在说会有点晚吗?她星熊算是个记仇的人。这是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陈倒是从来都没想到星熊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她像片茂密的森林,风都透不进来,负面劣质的性格都被她藏起来了,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永远是那样可靠的一面。但现在不是,现在的她坐在她隔壁,对面坐着的是前些天看见的,同她在聊天的后辈。这个后辈——陈有点头疼,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意识到她是那次唯一一个发现星熊受伤的人。

这么说,是不是还得怪自己不够细致,不够关心她?
反思的话语只能之后再想了,在她面前的旧友一下子就看见星熊那高大的背影,他站起来,嘴角略微有些抽动。虽然很不想说,但这幅模样真的很让人反感。可陈不得不迁就他,这世界上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好在他明天就要离开龙门。

真是希望他能早一些离开。

“这不是上次不小心把我抓到警察局的星熊小姐吗?好久不见啊。”
星熊一点也没有意外的站起来,同他握手,脸上挂着笑,眼睛好像变成了无形的刀子。这一切都是陈擅自臆想的,只有她能瞧出来此刻他俩之间的硝烟。倒是有些可怜这个后辈了。陈瞟了一眼那位后辈,不知怎的,不爽和同情一同升起。

那还是不要可怜她了。

“好久不见,您又在和我们陈sir吃饭啊,真是巧了。”

“确实很巧,看来下次得订个包间,以免到扰到对方。”

“怎么会打扰,我和陈sir关系挺不错的啊?”

这幅样子还挺难得,笑呵呵的说着讽刺的话,这样的星熊真的好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虽然陈知道此刻自己不该再观望,可还是免不住这么想。她看见星熊举杯要跟旧友干杯,心里涌上点不好的预感,但为时已晚。

“啊,抱歉抱歉。”

果然,星熊“不小心”把酒洒在了旧友的西装上,她连忙装作慌张抽出纸巾给他擦拭衣物,旧友抑制着嫌恶的表情说不用了。维持着上流社会的面子也是件苦差事,此刻陈也终于能够插嘴:

“代我的下属跟你道歉。星熊,你听见了吗?”

“听见啦,那么再说声对不起,我和我朋友就不打扰您俩的’约会’了。”

现在任谁都能听出星熊语气里的不对劲了。陈若有所思地看着星熊带着后辈离去的身影,她刚才是不是在纸巾里藏了什么东西?还有,她刚才是不是说那位后辈是朋友?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她怎么不知道。

心上挂着这些事情,她重新坐回去同脱下衣服抱怨的旧友说话。眼睛重新回到这人的脸上,她更加知道了自己的取向或许就是星熊那张脸。起码多看心情也会变好。唔,回去多看看吧。

这么想着的她嘴角在今晚第一次勾起自然的笑,对面旧友看得入神,却不知这份微笑并不是因他而起。

 

家门口有个小小的公园,深夜里本该无人光临,此刻却有个独角的大个子躺在滑梯上。陈的高跟鞋尖会发出很响的声音,那大个子应该早就听见了。于是她便慢慢地走过去,走到星熊身旁,蹲下来。

“很漂亮,这件礼服。”

“叉烧猫给我购置的,公款消费。”

“咱俩吃饭,你从来都没穿得这么正经过。”

“咱俩有那必要吗?”

“之前觉得没有,”星熊躺在那,睁着眼睛看陈,那身深红礼服勾勒出几道好看的轮廓,让本就很是漂亮的陈更添了份魅惑,“现在觉得很有必要。”

“那好,下次我去买一件,和你下馆子的时候穿上。”

星熊眼里浮现出一副陈穿着高调礼服来到卖早茶的小馆子里的样子,于是她笑出声,和陈一起。她们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平时并不会去需要穿礼服才符合格调的高档餐厅吃饭,她们总是一身便衣,在龙门小巷的馆子里热乎乎地吃点饭,最后两个人打几个嗝,吃饱喝足,再一同去上班。

“租一件吧,省钱。”

星熊坐起来,手掌撩开挂在陈额前的几缕头发,在上面贴了一个滚烫用力的吻。

“西门站的地铁隧道。”

星熊低下头把怀里的终端露出来,陈的手指留在星熊的额头上,她若有所思地说:
“所以,你还是背着我擅自行动了。”

“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弹了一下星熊的脑门,以便宣泄自己心里曾经堵着的一口气。

“你演得那么好,我还以为你真的吃醋了。”

星熊歪着脑袋看她,她的眼睛里藏着点什么东西。但她终究还是说:

“谁知道呢。那你怎么说?”

“来之前就派人去抓他了,身上估计也带着赃物,大概可以人赃并获。但他被警察意外撞见,而不是被某人故意泼酒安装上的雷达抓到的,听见没?”

“当然、当然。”

星熊忽然站起来,顺手把陈抱起来,她的头发散掉,发圈落在她的胳膊上。陈的头发散在来后背,肩上,还有星熊的手臂上,她那头细软的头发,穿过手指的时候会故意挠人心脏。

“我抱着你回家,一直穿着高跟鞋很难受吧。”

“也就你会在意这个。”

也就你会在乎我穿高跟鞋是否会难受,也就你会知道我需要帮助,同我一起演这出戏,甚至甘愿被我处罚,却仍然时刻在意着我的表现。也就你——

陈望向星熊的眼睛里,那片森林因风而动,最终慢慢沉寂下来。

也就你这么会藏,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醋坛子。

陈在星熊怀里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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