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aBuf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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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陈】风倒木


是不良头子星熊X学生会会长陈的校园paro

和 @虾 老师第一次合作,绝妙美图在这里:https://kyouharu.lofter.com/post/1d46069b_1c7014f20

感谢老师和我合作!!!



夜色渲染天空,巨大的风在疯狂吞吃树林。那位学生会长站在后山“禁止出入”的标志前,她深蓝色的头发散开乱在风中。风把她的裙摆吹起又吹下,她黑色的安全裤被星熊看在眼里。她想,别这么随意啊会长。

会长当然意识到这一点了,但风太大了她完全按不住裙子。她强忍着羞意略微有些恼怒地看着眼前的星熊,星熊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还好你来了,就勉强原谅你的迟到吧。

她伸出手,风忽然间受到召唤似的狂吹起来。她此刻就像掌控风的女王,要求身为骑士的星熊单膝跪下亲吻她的手背。又或者是高贵的大小姐,作为侍者的星熊必须尊敬以待。

然而事实却是,作为学校不良头子的星熊踉踉跄跄地跑过去,牵上德才兼备的学生会会长陈的手,带她跑向自己的小摩托,小摩托的灯光打在灰黑的空气里,她们一同朝着那一点光而去。

 

 

时间回溯到几个月前,那时暑假就要结束,蝉声渐歇,星熊正打完这个暑假的最后一个群架。然后她就要开学,在能毕业的极限下偶尔出勤,她头脑不错,并不担心未来如何。

“所以说,不要再对我们学校的女生出手——听见了吗?听见了的话,我帮你把脱臼的那条手臂安回去。”

星熊没带几个小弟,最后让能走的都走了。留她一个和遍地哀嚎的小混混们,她手里拽着那群混混们老大的手臂——仍然连接着身体,只不过关节错位了而已。

“真、真把自己当义侠了啊?你以为你跟我们有什么区——啊。”

星熊笑了,只是眼睛里笑意全无,她扯了扯那条手臂,那位老大惨叫了一声。

“放心,我手法很好,安回去不会痛的。”

“还是说,另一边也想试一试脱臼的感觉?”

那个老大干脆晕了过去,星熊对此无趣地叹了一声,她手法利落地把他的手臂安好,然后插起兜来看着自己造成的惨状。此时的心情要是说没有满足感就太虚伪了,只是每次都是这样的结局,次数多了,未免有些无聊起来。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对打架很是狂热的糟糕家伙,也许开学以后就该想想干点别的事情。

起码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这片区域惹麻烦了。

她把脚从老大的身子上移开,在那一刻她听见了“咔嚓”一声。

她惊讶地扭头,看见莫名眼熟但想不起名字的女孩站在那里。她用手机照完相后把手机收好,然后她说: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请不要再穿着学校校服打架了。狂妄也要有个限度。”

这种上级口气是怎么回事?星熊挠挠头。她隐约记得这张脸,应当是同校生。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眼熟?好像在各种大场合都看见过这张并不会让人生厌的脸庞。

说是不会让人生厌,但其实是相当漂亮的一张脸。

“照片我作为证据已经上传到云端了,就算把手机拿走也无济于事的。”

“开学以后来学生会室,不然的话——”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暗示她会拿这张照片做些什么。星熊缓缓地思考:她是在威胁我吗?

“你是在威胁我吗?”

她问出来了,那位同级生从容地点头:

“嗯,是。就是威胁。”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星熊被这样的情况搞得苦笑出来,没想到的回答是:

“不怕。因为你从不对女生下手。”

说完以后那位同校生干脆地离开,并不继续逗留。到底是偶然路过还是早有预谋?可是星熊并没有被跟踪的感觉,但如果是偶然路过的话……她刚刚不是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星熊当然知道有宿命这一说,她偶尔也会相信。宿命牵引着两人在此刻相遇,这样的说法有点俗套。不过当事情得不到任何合理解释的时候,随性的星熊往往会如此给自己一个答案。

而事实就是如此。

两人的相遇只不过是暑假尾巴上发生的一个小小奇迹罢了。

 

星熊出现在开学日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因为冗长的开学演讲还有新班级的破冰社交等等,这些都不是很吸引她。直截了当地说是很无聊。当不良的好处就是当她缺席这些活动的时候,老师和学生都会替她找借口:星熊是不良,缺席是常态。

所以说当不良还蛮方便的。

但她并不是那种生人勿近的不良,硬要说的话,她是那种很圆滑聪明的不良,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适当的学习就会有适当的成绩,适当的出勤也会避免啰嗦的教育。除了惹她和欺负弱小的家伙以外她并不会亲自动手,她也不会特意为了争地盘或者扩大影响力去搞什么大事情。就算现在被说是学校不良的头头,但她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拥有的。

在面谈的时候也有被班主任苦恼地这么说过:

“星熊同学,你啊,未免太过大人了吧。”

彼时她看着班主任秃秃的头顶,反射着灯光,油油的。她笑着回答:

“老师,我才十七啦,哪会像您说的那么成熟?”

“就是这一点啊,不要跟我这么说话,搞得每次我和你面谈都像是在唠家常一样。”

班主任虽然是个好人,但成为他那样的大人还是算了。

高三新学期的班主任也还是他,回忆着这种事情,星熊去向办公室的他打了个招呼。他问星熊去不去听开学的演讲,马上就要开始了。星熊摆摆手表示没有兴趣。

“对了老师,学生会室在哪啊?”

她想起什么,探出脑袋来问班主任。班主任一脸的惊讶:

“怎么?你要从良了?”

“嗨,您可别开玩笑了。”

从良什么的——话说不良这个头衔也是别人给的,因为很方便星熊也就不打算澄清什么。人们总是爱好施加给别人自己的印象,星熊对此很是理解。

虽然很疑惑但班主任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只不过又添上一句:

“反正也要路过礼堂,进去看两眼再走吧,今年还有新任学生会长的发言。”

星熊是搞不懂为什么班主任这么给她推荐今年的开学演讲,翻来覆去讲的不都是那几件事情吗?是因为新任学生会长?在星熊的概念里学生会长就是管理各种麻烦事还热衷于创造各种麻烦事的存在,她简直避之不及。

她出门的时候正赶上学生们前往礼堂的人流,逆着人流有点困难,更何况她又高大,容易撞到人。星熊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小睡会,等结束了再去学生会室看看,但她眼尖地在人流里看见某个熟悉的小弟。

她不记得他的名字,暂且叫他阿九吧。

她把阿九拦下问:

“我以为你不会来上学呢,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阿九看见星熊以后吓了一大跳,他拍着胸脯说:

“老大您今天来学校才让人吃惊,前几天那场架打得真是毫无悬念啊——”

“得了,先别忙着吹我。还有在学校里不要叫我老大。先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来学校。”

一米八四的星熊质问起来颇有压迫感,阿九缩了缩身子,他又吃惊了一次:

“老——星熊前辈,因为新任学生会会长要演讲啊。啊,您不知道新任学生会长是谁吗?”

星熊觉得有些避之不及的东西还是得去碰一碰,不然遇上这种别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的情况还是蛮苦闷的。她把阿九拉到角落,听着阿九口水直飞的解释,原来如此,嗯嗯嗯,这样那样然后就这样了,学生会长竟是这样一回事。

解释完以后她把阿九放走,思考了一会,得出了一个结论。

总之她得去亲眼瞧瞧。

 

礼堂的侧门不走人,锁也很松动,基本是虚掩着的。星熊在操场上慢慢悠悠地闲逛,走了两圈以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该换人发言了以后便来到侧门。

她听见似曾相识的嗓音,好像在前几天刚刚听过一样。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那嗓音更加郑重一些,星熊把眼睛眯起来,看向演讲台上站着的人。

新任学生会会长作自我介绍,她的身姿挺拔,拿着演讲稿的双手一点也没有在颤抖。星熊认出她来,果然她就是那天照相的神秘同校生。

暂且可以放心她的照片不会被用去作卑劣手段了,但星熊的疑惑只增不减。陈——这是她的名字,星熊对这个名字倒是很耳熟,因为在她上高中的这两年多来,这个名字一直维持在考试排名前三。

陈的声音嘹亮,响彻礼堂。隔得虽然有点远,但她长得确实不赖。星熊再次承认了这一点,她明白了阿九所说的,在学校里人气数一数二的意思了。

但这个有人气的意思并不是说她一出场就会收获粉丝的拥护之类的,那种浅薄的人气。实际上如果真的有人那么做了她反而会严厉地说,如果有当粉丝的工夫,不如多去学习或者是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更有甚者她会说,那么来学生会帮忙吧,看你那么闲的样子。

大家都知道在她没有当上学生会会长之前,陈所在的学生会就被称为炼狱。当然这只是年轻人惯用的夸张手法,实际没那么可怕,但的确严苛得很。如果被问为什么还要听从这样的她,那些学生会的成员们估计会苦笑着说:因为她说的没错啊,不仅会让你没有反驳的余地,反而会让你钦佩起来。陈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人气指的是人望,陈拥有使人敬仰的人望。

“话是这么说,她果然还是很有人气吧?你不仅说了这么多她的好话,还急着去见她一面,果然她还是有不少所谓的粉——”

阿九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他说嘘,老——星熊前辈,不要这么说,这要是传到会长耳朵里可不得了。我们对会长真的只有单纯的敬仰之心,没有别的什么想要和她谈恋爱的意思。

星熊想,她有提到谈恋爱吗?

“倒不如说,陈会长和星熊前辈就像是分别站在阳光和黑暗的榜样。其实您人气也挺高的,您知道吗?前两天还有学妹管我要您的联系方式,我没给,毕竟我也没有。”

这之后她就把阿九打发走了。现在在这里看着台上陈的发言,星熊觉得也许正是如此。虽然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是黑暗中的榜样,但陈一定是阳光下的榜样。

看着陈那双认真的红色眼眸,星熊莫名相信了阿九说的每一句话。她是知道传闻会越传越离谱啦,可是她就是愿意相信。而且不管怎样,她马上就要去“炼狱”里走一遭了。

哎——陈吗。

总觉得事情会变得麻烦起来,星熊却不打算退缩。

 

 

陈会长很忙碌,星熊来到学生会室的时候人来人往,好像不是可以随意插队的样子。于是她找个地方准备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天是橘色的。已经到傍晚了。

有的时候睡觉地点太舒服也不是件好事。

操场有一个小门可以通往学校后面的后山,后山上种满了树木,通往后山的小径坐落着一个废弃的屋子,以前用来给校工守夜用,监督是否有学生或者是可疑人士出现在那里。只不过现在挂上了“禁止出入”的标志,越来越少的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小屋也就渐渐废弃了。

星熊作为不爱上课爱闲逛的一名细心人士,自然能够发现这个宝地。小屋里有破旧的床铺,她通常用来睡午觉。

此刻她匆匆忙忙地从那里出来,开学日并不上课,学生们早早就放学了。就算是学生会会长,这个时候也该走了吧?除非她是那种信守承诺的大好人,星熊希望她不是,这样的话她好像就更难拒绝她的任何请求了。

星熊推开学生会室的门,她叹口气,坐在里面的人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问:

“该叹气的人是我吧?你迟到了。”

星熊在琢磨她是否该告诉陈她的脸颊上有刚睡醒残留的痕迹,红红的,大概是刚刚枕在胳膊上睡觉导致的。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吧。星熊认命似的坐在她对面,她开口问:

“陈——会长,等我到这个点?”

“只是处理着各种事情就已经到现在了,恰好而已。”

骗人啊,你明明刚刚睡醒。

星熊忍住笑意,她忽然觉得这位陈会长比她想象中要来的更有趣。

“所以威胁结束了吗?我可以取回照片了么。”

“你觉得呢。”

真棘手,星熊的问题被抛了回来。星熊脑袋都开始痛起来,眼前这位女子高中生显然同她一样“太过大人”,想要装傻还挺困难。

“所以,你想要什么?”

星熊直视着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她偶尔会用这种方法恐吓那种比较脆弱的小混混,加上她的微笑威力会倍增,有的时候不用动手就可以赢。

显然这招对陈没有用,她揉着太阳穴,好像真的一直工作到现在似的。

陈会长,去当演员也不错。星熊看着陈脸上渐渐消失的红印如此想到。

“上一届高三都毕业了,学生会紧缺人手。所以。”

她不说完,眼神示意星熊。

同时她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拿起手机晃来晃去。

星熊觉得这应该是陈会长第一次威胁别人,做得有点生硬,星熊假装好奇地问:

“难道连一个新入部员都没有吗?”

这真是沉重的一击,陈的嘴巴突然抿起来,眼神飘忽。

“不……该怎么说呢,学生会本来就没多少人手。而且现在高一好像对、对我有很大的误解,基本上被问的人都强烈表示不要加入,起码从今天看是不可能会有新加入的部员了。我还想着今天要先下手为强……”

星熊终于忍不住了,她勾起嘴角无声的笑。如果人们施加给星熊的概念是“不良”,是“黑暗”,那么给陈施加的就是“严苛”,“炼狱”这样夸张的字眼。和星熊不同,陈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且现在还如此为之苦恼。

陈很快就看到了星熊的微笑,那些红印子刚刚消下去,她的脸颊又红起来。她身后的窗户敞开,夕阳橘红色的光辉使她看起来更为可爱。星熊笑的弧度不禁扩大起来,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点。

陈不知为何磕磕绊绊起来:

“总、总之,星熊同学,我知道你的心思。勉强够毕业的出勤率,不上不下、一点也不突出的成绩,还有校外那些事迹,你肯定只是想毫无麻烦地混到毕业吧。换句话说就是,你很闲。所以如果你不来帮忙的话,照片我就会发布出去——你肯定也不想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可能是之前在高中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才在最后一年给星熊这样的试炼。尽管在某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星熊会意识到这所谓的试炼其实是一个赏赐。但此时此刻,星熊确实觉得很麻烦。

而且,星熊总觉得陈的理由有些勉强,她也不觉得陈是那种爱强迫别人的家伙。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照片确实是在陈手里,她也确实想要好好毕业。所以她伸出拳头,笑着说:

“那么请多关照了,陈会长。”

陈困惑地看着她,想了一下,意识到星熊想要干什么。原来是这样,不良们都会这么做吗?陈也伸出拳头,星熊于是轻轻地用自己拳头撞撞陈的拳头。

这么一对比,她才发现陈的拳头比自己的要小不少。身高上似乎也是如此?她抬眼看了看陈,果然略微有些俯视。真辛苦啊,陈会长。

“对了陈会长,你不是说不知道我叫什么?怎么刚才连我的心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红着脸一本正经找借口的样子让星熊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啊啊,算了,就这样吧。她想。如果是帮陈的忙,她也许并没有那么排斥。

天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

 

自然,那些朝气蓬勃恨不得每天都有八卦发生的学生们为不良头子和学生会会长的合作轰动了一阵子,这些事是不常上课的星熊不知道的。她习惯在每次考试前去上几节复习课,这样每个知识点都会有讲到,所以开学这阵子她通常不去上课。余下的时间她从后山小屋转移到了学生会室,这里睡觉也还可以。她会把三张椅子摆在一起躺在上面,在清早睡上一觉。她起初还想躺在桌子上,不过那样好像会被陈皱着眉毛说你怎么狂妄到这个地步所以还是算了。

然而陈打开门看见躺在椅子上睡觉的星熊说的依旧是:

“星熊同学,在上课时间的学生会室里睡觉,你未免太过狂妄了吧?”

“老陈,不是我说,你这种上级口气也挺狂妄的啊。”

正因为陈的这种上级口气,星熊不由得叫起她“老陈”,语气熟稔的好像她俩已经在世俗里一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似的。

“你必须这么叫我吗?”

陈坐下来,把书包里的文件都拿出来,她用的是那种需要沾墨水的钢笔,钢笔看起来就很昂贵,她分外修长干净的手指好像格外适合那根钢笔,她握着它写下端正清晰的字迹。

“必须。这样叫我心里舒坦。”

星熊凑过去,有几张纸是留给她处理的,和陈自己处理那份比起来,大概是二十比一的差距。看来陈对她还算是宽容,没有一上来就让她担负很多事务。

“那就仅限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怎么?这称呼见不得人吗?”

星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两只手拿着纸,靠在椅背上端详着。

“不……只是觉得会传出不必要的谣言。”

“为什么啊?”

星熊一边思考一边问,她的耳朵好像收到了来自陈陈星球的微弱电波:

“因、因为……这么叫很像老、老夫老妻……”

电波微弱,星熊人为调大音量:

“什么?很像老夫老妻?”

陈手里的纸被瞬间揉成纸团,钢笔墨水在纸上画出惨不忍睹的痕迹。

陈举起她的名贵钢笔,钢笔笔尖冲向星熊。

“给我好、好、做、事。”

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星熊也许会听进去她的话。可是偏偏星熊知道这前因后果,所以她一点也没被震慑到,只是带着笑意回去做自己的事情。等学生会其他成员来到学生会室的时候,看到的是沉默的陈一手攥着纸团一手在用力写字,一张废弃的纸上是可怕的墨迹,然而旁边的星熊却略带笑意。

他们被这样的陈震慑到,同时敬佩起对此无动于衷的星熊。他们于是对外传出这样的消息:星熊与陈势均力敌,让我们接下来拭目以待!

 

学生会的工作就如同星熊所料,多且杂,而且还需要多次的讨论,毕竟学生会是一个整体。面对星熊的“从良”行为,她的一众小弟曾经问过:

“老大,您要是仰慕会长我们都能明白。可没必要在她手下干活啊,那不就苦了您了。”

星熊对此笑着摇摇头说:

“你们不懂。”

众小弟一头雾水。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爱好随意解读,总之得往爱情那边靠。于是星熊的那句话就被解读为:陈虽然在你们眼前如此严厉不解风情,可在我面前却会变得十分可爱。

学校里为此又私底下轰动了一阵子,只是这次较为隐秘。

事实其实没差多少,事实就是星熊确实可以让陈失去她原来的步调,甚至顺着星熊自己的步调来。而且她站在能够平视她的位置,而非仰望。

这一点表现在讨论的时候,一般是陈占主导,其他学生们会随之附和,因为陈每次都能说到点上,所以提出想法的人很少。然而星熊出现以后状况就发生了改变。

“那么就这么做吧,这应该是最优方案了。”

众人点头,星熊沉吟:

“嗯……我觉得吧,老……咳,陈会长,咱们还是再考虑下?别这么心急。”

众人想:老……老什么啊!是我们想的那个称呼吗?为什么戛然而止了,是因为被会长呵斥过不许在外人面前说吗?他们一边如此想着,一边觉得星熊要倒霉。

然而陈说:

“嗯,也是。我们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无数个问号在众人心里浮现,为什么啊,果然和那个称呼有关系吗?陈会长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星熊突然打断了他们十分丰富的心理活动,她苦笑着对他们说:

“你们平时要是有什么意见啊想法啊也要提出来啊,不能让会长一个人主导,而且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也许会有额外的收获。”

这话使这些平日里只是听陈说话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反应,最终他们的眼神还是汇聚到了陈的脸上。陈无奈地耸肩,向星熊投去怪罪的一眼。

“——我也这么想。希望你们也能多提出一些意见,就算是错误的也能具有参考价值。”

也许陈会长比传闻中还要有人情味一点。这样的想法浮现在每个人的心里,星熊能从他们的眼神里感觉到。

她向陈眨眨眼,陈移开视线。星熊也能从她的眼神读出这句话:少得意了。

 

“作为领导而言,偶尔的示弱也是展现魅力的一项必要手段。”

中午的时候陈通常会在小卖部买好食物在学生会室里吃,她不喜欢在食堂里吃,而且她去的话食堂肯定也会乱作一团。星熊倒是无所谓,她经常遛出去吃饭。这天中午她趁着上课的工夫,去小卖部买了几个饭团和饮料,而且她理所当然地买了两人份。

学生会稀少的福利之一就是学生会室里有微波炉和热水壶,可以自热食物。于是星熊会在陈来之前把饭团热好,在陈开门以后说,欢迎光临啊老陈,虾仁蛋黄酱还是鳗鱼?然后陈就会在此刻不经意地笑出来,很难得的自然笑容,星熊颇为受用。

她们一起吃午饭,随意地聊天。星熊就是在这个情况下说出这句话的。

陈咽下一口饭团,不在意地回答:

“如果展现魅力对工作有用的话,那我可以试一试。”

星熊托着下巴看着陈,用两只手拿着饭团的陈有点像仓鼠,她认真吃饭的样子还蛮可爱。好像她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这么谨慎认真,所以,为什么啊?

“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她问出口,陈伸出手让她等一等,她在咀嚼饭团。星熊懒洋洋地向她敬礼表示收到,然后为她拧开瓶盖递过去饮料。

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地自然而然,好像理应就该这么发展才对。星熊怀疑自己中了陈的魔,不得不为她卖命还觉得挺开心。

“唔,谢谢。”

喝完饮料以后的陈在思考,但没有得出答案,她的眉毛都拧成一团了。

“应该是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吧。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强迫症和过强的责任感。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样的我了。”

就算是分析自我也这么冷静啊,星熊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趴在桌上。她侧着看陈,饭后的睡意融合了午后的阳光,这个距离甚至可以看见陈肌肤上的小小绒毛。它们好像在发光,亮晶晶的。陈也亮晶晶的,像颗星星。

陈就是星星,她坠落在星熊的世界里。

星熊于是做了这样的梦。

 

放学时分,星熊没睡饱,感觉午间的梦可以更长一些,陈也很意外地没有叫醒她,不过醒来时不知为何陈也睡着了,她们侧着的方向都朝着对方,于是星熊数着陈的睫毛,等着睡美人醒来那一刻。果不其然陈睁开眼睛的时候红着脸骂了星熊一句,但星熊还挺满足。她准备回去接着睡,她回班拿了书包,虽然那里面是空空如也,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出教室门的时候她看见了隔壁匆匆走出的陈。

陈确实是在她隔壁班级里上课,星熊知道。不过倒是从没有见过她那样紧张的样子,怎么了嘛?星熊不由自主地追上去。

“哎——老陈。”

她追上陈,在她耳旁轻轻地唤,这样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了。

陈看见她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她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一只手拽着星熊的衣角。

“星熊,你能……”

陈的话说到一半,她好像并不喜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是有什么心情在同她对抗,是害怕么?星熊想要更加凑近她去感受她的心情。

“老陈,这么说快期中了。”

星熊毫无预兆地说起来,然后她自顾自地拉起陈的手往外走。哎,虽然会有这样那样的骚动,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确实感受到了陈的害怕。

“我能去你家复习吗,你辅导我。”

“今天?”

陈慌张地被星熊牵着走,言语也被带跑。她这么问,星熊点头说:

“是啊,今天。我着急。”

这是她们第一次牵手,星熊的手如她想象般大而温暖。陈觉得星熊的话就像是一双手,一双温柔的手把她心底里的淤泥一点点挖出来,实际上这段时间她一直都这么觉得。那看不见的淤泥就要被星熊挖干净了,她会记得放进去什么填补那空空的坑洞吗?

她俩在落日街道上手牵手并肩走。为什么没人了手还要牵着?陈没问出口,星熊好像听到了她的心里话似的,紧了紧她的手,似乎要做给谁看似的。陈长叹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隐瞒十分幼稚。

“星熊,”她在沉默里说出第一句话,“是不是该轮到你分析自己了?不然有些不公平。”

“啊?啊啊,你说中午那个啊。”

星熊的手指忽然不安分起来,她的食指摩挲着陈的手指,指腹们软软地互相陷入,陈没有阻止她。星熊想了一下,然后笑出来:

“我觉得——我觉得我是一块绿色的史莱姆。就是那种粘稠的果冻般的生物,你知道吗?感觉无论什么都可以圆滑地吞下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觉得我很像——不对,我觉得我就是这样的生物。”

星熊觉得自己讲的还挺认真,回过头却看见陈一副不满的表情。

她肯定觉得自己被我耍了吧。

星熊无奈地笑起来,开玩笑太多,不被当真的几率也会加大。

但是,如果是陈的话,应该有听进去我的话。

星熊投去希冀的目光,陈好好地接住了:

“那你的胃口也太大了,话说你真的什么都能吃下去,一点痕迹都不留吗?”

陈批判性地如此说道,夜色融入了黑暗,她们来到一处府邸。

说府邸一点也不夸张,这栋星熊时常路过的别墅居然属于陈,这个事实让早已有所准备的星熊有点动摇,不动摇才奇怪吧。

“嗨,大小姐吗。”

其实真的只是恰好,恰好在星熊说出这句话以后,她们两人的手分开,落下,沉默来袭。夜里的风冷飕飕地吹过来,陈和星熊同时打了个哆嗦。

星熊识趣地摊手:

“好了,这下放心了吧。那么我先走了。”

星熊有时太过识趣了,陈看着星熊离开的背影想道。

就算她说,想要进来看看,想要在陈的房间里暖和暖和,陈也不是那种绝对会拒绝的人。而且陈忽然意识到当自己有了这样的念头以后,如果星熊真的问了,那么她一定会答应。

因为你看,她都已经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了。

和星熊一起,在自己的房间里躲入温暖中。

陈在冷风里缩了缩脖子,她转身回到家里。

也许快要入秋了吧,这个夜晚还真是冷。

星熊和陈在不同的地点不约而同地想道。

 

快入秋的那个夜晚好像在陈与星熊之间制造出了一点间隙,莫名其妙地,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话也接不上,呆在一块浑身就哪里不对劲。学生会部员们感觉自己也被感染了,纷纷逃离散发诡异气息的学生会室。

最后就连星熊也受不了了,她举起手,说要申请请假。

“请假理由。”

陈头也不抬地说。

“散心。”

这世界上可能只有星熊敢在陈的面前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理由。然而陈能拿她怎么办呢?说到底她把她留在这里的理由也只是一个性质恶劣的威胁罢了。如果没有这个威胁的话——如果没有的话,星熊是否也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不知道。

星熊也不知道。

那之后的星熊回到了从前当不良的日子,是那种正正经经当不良,而不是把更多时间耗费在学生会室,处理那些无聊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小弟们说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怎么没把陈会长拐过来啊?星熊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看看灰暗的天空回答:

“我从来就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她突然好想打架,想挥舞拳头,想要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想要打败他人的满足感。

她全部的力气好像都消耗在了陈的身上,但是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样,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未曾体验过这样的心情,总之就是无尽的烦闷。

所以,还是在物理世界里挥挥拳头吧。

星熊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她在夜里降落在许久不去的地盘,准备大闹一番。

 

星熊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来上学了。陈从办公室退出来,星熊的班主任刚刚和她见完面,表示了自己的担心。可向她诉说担心又有什么用?陈又不知道星熊的去向。

也许线索是有的,毕竟学生们之间都在流传不良星熊的复出。好像战绩斐然,那就是她所谓的“散心”吗?

陈有一点失望。

但那一定是擅自期望的自己的错。

是自己把这段关系搞砸了,不对,是从一开始就搞砸了。

陈这么想。她再度叹气,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结束又一天的忙碌。她打开学生会室的门,鞋却碰到了地上的什么,好像是一封信。

她的心颤抖了一下,如果星熊在的话,她可以清晰地闻见那股害怕的味道。

陈打开信封,果然是打印出来的字,剪下来一个一个粘在纸上。

她蹲下来,开始深呼吸。这样渺小的身影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缩成一团。

不该再去奢求帮助了,她已经足够困扰星熊了。

陈拿出手机,删掉照片,发短信。

已经正式入秋了,关掉冷气的走廊里灌入秋风。她觉得自己有点狡猾,她好像无意间做出了一个试炼。星熊会通过这个试炼吗?还是只是掉头离开,不再理会她?

不管怎么样,陈都可以接受。

她是这么觉得的。

 

收到陈的短信前五分钟,星熊正在发火。很不平常的一件事,因为星熊发火很难得。她一个右勾拳过去那人就倒在了地上,但星熊还是很生气,她扯起那人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

“什么时候开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头发都凌乱了,凌乱的发丝挡住她一边的眼睛,另一只眼睛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这样的一只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鼻梁被打断的混混,他差点哭出声来。

“说啊,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给陈寄恐吓信的?”

有一些混混是很胆小的,但他们的恶意却很巨大。如果没有力量却想要伤害别人的话,该怎么办?他们擅长用各种小伎俩去制造精神上的伤害。就比如说寄恐吓信。

“从……从两年前开始……断断续续的,想起来就寄一下,因为大家都说谁也吓不到她……确实是这样啊,她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不管她的为人处事再怎么成熟,就算她表面上看起来没有收到丝毫影响……但她确实在星熊面前害怕了,她扯住星熊的衣角,却还在犹豫自己是否会麻烦她。因为她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听那混混说,她第一次收到的时候马上就去报警了,而且表现的很是冷静。但线索太少,根本没法抓到犯人。星熊想,这就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呼救了。

因为啊,就算她与别人提起,估计他们也只是会说:报警都没用的话那也没办法了吧,而且是陈的话这种程度的恶作剧根本没什么吧?

施加于陈的印象,没有一个有利于她自身。她只是默默吞下。

“大概几个月前,暑假的时候,我们实在是不甘心,晚上趁她一个人的时候想要做点什么……结果我们其中一个人刚刚抓住她的手腕就被踢了要害,她逃走了……之后我们也害怕就没有再做什么,除了写信……”

星熊闭上眼,想象到本来也以为只是恶作剧的陈忽然意识到了危机就潜藏在她身边,黑暗里好像随时都会伸出一只手把她抓住。一定就是那一刻,压抑的一切爆发了出来。

她想要寻求帮助,宿命让她遇见了星熊。

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星熊,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那个女人,说到底,她也只是在利用你啊,和你走得近就以为我们不会下手了,我们今天还——”

倒在旁边的同伙吃痛地喊出来,星熊松开眼前混混的领子,任凭他顺着墙壁倒下去。星熊慢慢地走到同伙面前,蹲下来,揪住他的耳朵。

“今天还做了什么?”

“让、让她在学校等着,然后……”

星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她一只手打开看,另一只手开始缓慢拧起那人的耳朵。

“照片已经删掉了,从没上传过云端。我只是为了寻求你的保护才去威胁你,没什么别的想法,仅仅是这样自私的念头罢了。对不起。”

再拧下去就要脏了手了。星熊松开手,那个同伙已经晕过去。她轻轻地说: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了,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她站起来,招招手,让小弟处理一下这里。然后她随意骑上了谁的小摩托,说:

“这谁的?借用一下,明天还。”

被借用者急忙说:

“老大——今晚刮大风,天气预报说不适合出门。”

“嗨,”星熊发动摩托,灯光打亮街道。确实,风渐渐地大起来,“那不就更得去了嘛。”

 

 

这就是冗长的前言,解释了星熊为何会出现在后山前去接站在那里的陈。陈当然不是那种会一个人前去应付混混的傻子,她了解那些混混们的性格和今天的天气预报,她知道这是一次拙劣的恶作剧。

她只是想知道星熊会不会来。

她在等待的时候去操场走了几圈,没想到风变得大了起来,星熊也恰好在此刻迟迟到来。

可是,还好,还好你来了。

陈在那一刻只是这么想。

风愈吹愈猛,星熊感觉到她紧紧牵着的手分泌出了一点汗,与陈的手掌贴合的更加紧密了。陈也如此吗?她回头看过去,看陈,忽然间被摄走了心神。

那一刻风吹倒了后山上的树,巨大的树木带着繁茂的枝叶向着地面倒去,它发出了轰然巨响,尘土飞扬。星星陨落是否也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陈变得像气球,像蝴蝶。她与大地的连接只有星熊牵着她的手,她好像就要被风吹走。她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倒映着星熊的模样,风吹出了她的一点眼泪,原来如此,那位学生会会长如果被人欺负,露出的也会是这样一番模样吧。

轰然巨响,尘土飞扬,枝叶簌簌地打乱风的节奏;陈的睫毛落下又升起,她眼睛眨动的声音打乱了星熊心跳的节奏。坠入爱河是否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那些风倒木们接连从山坡上滚落,湿润的雨点伴随电闪雷鸣。

星熊向来认为自己是块史莱姆,她这么介绍自己的时候陈总是一脸感觉自己被耍了的不爽表情。但她真的是一块史莱姆啊,不管遭遇什么她都可以适当地将其吞下,融化,最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绿色的史莱姆,总是一副圆滑调调。

可那对红宝石化为了风倒木,在星熊的心上轰隆隆滚落下来。

这只绿色的史莱姆终于吞不下了——这股瞬间膨胀的庞大感情,快要把她撑破了。

“你这只呆熊,快点跑啦!”

陈把手挣脱出来,反过来抓住星熊的手,她超过星熊,跑过去的一瞬间看见星熊的裙子终于也不敌狂风猛地掀起来。她差点骂出口——为什么不穿安全裤啦!

星熊不知道为什么陈的耳朵忽然烧了起来般的变得赤红,她们在风里狂奔,雨滴随着风落下来,她们坐上小摩托。在风雨交加里像亡命之徒般地冲刺。

“老——陈——”

星熊把随手借来的雨衣披在了陈身上,她任凭雨把她打湿。她们从后山来到学校操场,驶过了操场,冲出了校门,在街道上溅起水花。

“不许回头,给我看路!”

陈捏了一把星熊的腰间,星熊反而噗嗤一下笑出来,只有陈知道那里是她的痒痒肉。她于是直视前方,自顾自地说话,也不管陈是否听见。

“我现在想想,真是太好了。虽然一开始觉得很麻烦,但现在可以和你做这样的一场冒险。所以真是太好了。”

陈听见了吗?星熊不知道。她只感觉到陈的脑袋缓缓靠在了她的背上,反正陈的话,一定只是会觉得她在说胡话而已。

“……笨蛋。”

陈其实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句话迅速地被雨滴淹没。

小摩托的灯打在厚重的雨幕里,开辟出一条道路。

 

她们行驶到陈的家门口前,陈从车上下来,星熊的手拉住她。她问,“能不能——哎,我到这时候还在犹豫什么。我能不能去你家暖和暖和?我有点冷。”

陈的身体好像突然凝固了,她猛地转过身,用力回握星熊,她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星熊,你想好了。我什么可能性都考虑过了。所以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真的什么可能性都考虑过了?”

“真的。”

“我今天能住你家吗,不住客房,跟你一个屋。”

“能。”

“我能加入学生会吗?我想从良了,比较彻底那种。”

“可以。”

“那我能亲你一口吗?”

“……好。”

星熊于是把脑袋凑过去,在陈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该你问我了。”

陈想,便宜她了,谁叫我理亏。

 

“那么,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能。可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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